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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帝都组】生长痛

私心设定年龄差


凌晨一点,急诊科人不算多,苍白明亮的灯光下,两三个醉汉迷迷糊糊地歪在一边打盹,安静的空气里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。

信长坐在长椅上,她脸被打破了几处,此时正贴着厚厚的纱布,伤势比较轻的地方则只是擦了药,又红又青地暴露在空气里。除了脸,被衣物遮挡住的身上一定也是青一块紫一块,打架的时候不觉得,这时候才发现疼得要命。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是错位的小指,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,她觉得单看这根手指,自己跟木乃伊也没什么差。

她无聊地盯着天花板,耳边醉汉的鼾响一声接一声。就在她无聊到打了个哈欠的时候,等候的人终于小跑着来到面前。

“久等了。”

总司伸手擦了擦汗,她刚去处理完缴费、取药之类的事,精心画的淡妆早就花了。

信长笑了一下,吐掉嘴里含着的棉花球——还好,口腔内部的伤口已经止血了。她望着对方额前被汗水濡湿黏在一起的头发,戏谑地说:

“刚才就想说,你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。”

总司皱了皱眉,有点尴尬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
信长说的没错,她看男人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。


中学时曾有一次恋爱经历——如果那只持续了10秒钟的恋爱也算的话,她到死也忘不了那个男生恶作剧得逞开怀大笑的样子——简单来讲,那次只是被整了而已。结果自那以后她就再没有过恋爱经历,她自认相貌不错性格也过关,但不知道是不是命犯孤星,总之是没有桃花。

后来,一直到进入现在的公司工作,上个月公司的前辈向她告白了。原本以为这段恋情可以持续下去,事实上对方一开始对她也真的很好,但也仅限于一开始。就在今晚,几个小时前,男朋友喝醉了酒就想对她图谋不轨,好言好语劝了几句没想到他反而开始发火,酒后吐真言,男朋友情绪激动地把真心话全说了出来。

“只有肉体吸引人”、“无聊的女人”、“性冷淡”诸如此类,难闻得酒臭味熏得她头昏脑胀。

男人力气很大,她挣脱不开,慌乱间连头发也散了,她感到对方的手蛮横地往裙底探,几乎快要绝望。

她自暴自弃地想,我果然没有男人缘。

可就在这时,房间里却一下子冲进来一个人。谁都没反应过来,那个人一句话也不说,端起一旁的小凳狠狠地往男人背上砸。

直到男人发出痛苦的叫喊总司才回过神,眨眨眼,眼前掠过的是少女凌乱的黑发。

信长怎么会来?

她一时间想不清楚,男人已经转过身和信长缠斗在一起。信长表情狠得像要吃人,即使面对体格比自己高大这么多的男人,她也未曾流露胆怯。狭窄的房间里传出激烈的打击声,桌上的马克杯摔得粉碎,碎瓷片扎进男人的脚掌,他吃痛弯下身子,信长便趁这时在他后颈重重一击,他终于有气无力地晕死过去。信长喘着粗气,抹了把蹭得满脸都是的鼻血,拉着总司跑出去。

再然后,就是报警和去医院。

信长说,她当时本来是打算下楼买东西,结果发现楼下门没关,接着便听到了挣扎的声音,她没多想就冲了进来。

她又说,感觉左手小指好痛。抬起来一看,又红又肿不像样。

夜风使总司麻木的大脑清醒了几分,在警局简单做了相关记录后,她打了辆车两人一起去医院。唯一庆幸的是信长伤得不算重,除了左手小指指骨错位,其他都是软组织挫伤,也就是皮外伤。等各种事情全都处理完,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。

“明天还是请假算了······”

“明天是周末。”

“啊、对哦。”

她反应过来,苦恼地揉揉太阳穴。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,她额角一阵跳疼,推门进入房间,目光所及尽是一片狼籍。

可是自己实在太疲劳了,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,她只觉得连动一根手指都嫌累。她想到什么,转过身,对信长说:

“这么晚不回去没关系吗?阿信还是高中生吧。抱歉今晚害你这样······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信长却脱了外套,随意往她床上一坐:

“笨蛋,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还有什么用啊。”她说着,整个人倒在床上,今晚第一次放松下来。她闭上眼睛,露出惬意的表情,随口说:

“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家里没人。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总司看了她一眼,又移开了视线,没有说话。


信长的家就在楼上,正如她所说,大多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住。此刻那里一片漆黑,本就没什么生活气息的居所,连唯一的住户也不在,就更显得冷清。

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,总司回想,大概是在信长还在读初中的时候。她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搬来的,那时信长小学都没毕业,和现在相比更是个小屁孩。但那个时候,她还和爸妈住在一起,还有个更小的弟弟。后来在她读初中的某一天,爸爸过世了,从那天起似乎就不常见她其他家人了。

信长是个倔脾气的小孩。

她不想要别人可怜,居然真的凭借每个月的一点生活费,一个人过了下去。


信长说:“你不想我在的话我就回去。”

“不、不是,”总司慌忙回神,辩解道:“而且你看啊,我害你小指错位了,之后也要换药什么的,这样一个人也会很不方便······”她无意识地咬了咬唇,这是她慌张的表现。

她不想让信长走,说不清是什么理由。此刻脑子里已经一团乱,房间也好自己也好都邋遢得不像样,况且自己好歹是OL而信长还只是个高中生。但总觉得,还是想让她留下来。

“所以······今晚要不要留下?”

信长倒是满不在乎,翻了个身,答应下来。

一切都折腾完,两人正式上床睡觉时,都已经五点了。总司精疲力尽地关掉灯,也关掉闹钟,阖上沉重的眼皮。她们刻意地避免再谈这个话题,谁都没说话,安静无声的漆黑里她转身背对信长,轻轻地说了声晚安。良久,信长也没有说话,大概是睡着了。

然而在半梦半醒间,背后却传来窸窣的轻响。信长用没受伤的右手摸摸她的脑袋,说:

“笨蛋,别哭啦。”

“我又没哭。”这话说得莫名其妙,总司反驳她,将薄被拉高几厘米。

犟小鬼却不依不挠:

“你就是哭了。”

“我没——”她刚想说话,但忽然之间喉咙一疼,酸涩的眼眶里,竟然真的滚下几颗眼泪来。

太差劲了,她想,怎么可以在小孩面前这样丢脸。她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,强装镇定地抹了抹眼泪。

信长在黑暗里盯着她的后脑勺,想了想最后还是缩回了手,只是说:“睡觉吧。”


——你不说,我一直都明白。


对信长来说,她是特别的人。

这样安静的氛围里,人难免会回想起往日的旧事。十四岁第一次尝试自己做饭,差点把厨房搞得着火,狼狈不堪地收拾完,最后被总司拉着在外面吃了一顿。

“是我打工赚的钱啦,放心吃。”

她说。那天在下雨,信长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。

信长埋头吃饭,心里想的是今天只是失误,下次下厨就没问题了。街上雨下得淅淅沥沥,二人之间的小空间却干燥温暖。品尝食物的满足感和与她目光相抵的感受交织成一种奇异的体验,信长盯着她的眼睛,窗外的雨色仿佛也融化进她眼眸的色彩里。

是琥珀。沉睡了千年,温柔的化石。


第二天,总司醒来时,信长不在身边。她没拿走包,和昨晚带来的生活用品,应该只是暂时出去下。房间还是一片狼藉,起床时已经快要到中午,她一边打哈欠一边下决心收拾房间。地板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,如今已经变成暗褐色,余光正好扫过床头信长换下的脏衣服,在白色的制服衬衣上,也沾着同样的污渍。

那颜色触目惊心,她一看到就回忆起了昨晚的种种。然而狠狠扎在记忆缝隙里的却不是所谓前男友,每当她合上眼帘,浮现在脑海的就是信长那时的神情。宛如破裂的玻璃,她的面孔中间裂开一条缝,在愤怒的背后,是难以掩饰的痛楚。

一直到傍晚,信长才回来。她脸颊已经消肿,只是较大的创面仍贴着纱布,左手的小指裹了一层又一层,乖巧到有些僵硬地垂在身侧。

总司问她:“你去干吗了?”

信长一脸轻松,喝了口水。

“我去把吉他卖掉了。”

对方愣了一下,停了手里的的动作。

她走近了一些,又问了一遍:

“你把吉他卖掉了?”

“嗯。”

空气凝滞了几秒钟,总司看着她吞咽时喉咙的运动,那把吉他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。

“你······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!”总司两手撑在桌面,难以置信地盯着她。

那把吉他是在信长初中时,两人一起买的。她怎么可以卖掉这把吉他?她还记得那时候信长已经是一个人住了,有天晚上跑到自己面前问,一把吉他要多少钱?

信长被价格吓了一跳:“好贵······!那我只好书店、便利店、餐厅三份工一起打了。”

总司被她逗笑了,说:“阿信还是初中生,不能打工的吧。”

“但是我真的很想要。”她说,“我觉得有了它,一定就什么都可以做到!可以去遥远的地方冒险、去谁也不知道的地方······”

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,或者看了什么电影,总司暗想,她大概把吉他作为“乐器”的本质搞错了。她噗嗤一笑,但什么也没说。

第二天,她把自己上次假期打工的钱拿出来清点了一下,对信长说:

“我们合资买吧。”

“但我没什么钱······”信长说,将整只钱包递给总司看。那里面丁零当啷地装了一把硬币,还有一些小面额的纸钞。

“没事,我有钱。”她故意做出神气的样子,拍拍胸脯。

“那你等我之后还你。”信长说。“等我到长大一点,可以去打工的时候。”

那天两人去到乐器店里,没买信长之前看好的二手货,而是挑了很贵的一把。


“你凭什么卖掉它!那不是你当初一直想要的吗?”

“因为钱啊,没有钱什么都做不到,不是吗?”

“你很缺钱吗?如果需要用钱可以跟我说啊,为什么······”

“跟你说了又能怎么办!”

信长忽然发起火来,将杯子重重一搁,直直地盯着她。

“然后借给我钱、等我长大吗?”

“你发什么疯?”

她却不罢休,一步一步咄咄逼人,用一种又像哭又像笑的表情看着总司。

“你又能在这里多久?你又能等我到什么时候?”

信长今天没有穿制服,看上去甚至不比自己小,但总司却一下子意识到几乎被自己忽略的两人之间的年龄差。七岁,差得不算少,是明明处在相同的空间,却凭空生出的时差。

她想要反驳信长,说她说得不对,却想不到说辞。她隐约猜到信长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,大概是跟那个前男友的事有关。可是那种事自己也不想,她到底在生哪门子的闷气?

信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,感到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,她嘴里尝到一点血的咸腥味。

钱是第一步,没有钱就什么都做不了。如果有了钱,是不是就可以里长大更近一步?

前男友也好,过去的那几年也好。

自己仅仅是作为旁观者,追逐着不可能追上的时间差。她总有自己的生活,却一而再地许诺“等你长大”,站在时间线的前端向自己伸出手。

她看着总司的眼睛,一个字一个字地说:

“无论做什么,你都赶在我前面。你不觉得很过分吗?”

总司张了张嘴,然而还不等她说话,信长就凑到了她跟前。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因为下一秒自己就被信长困在了她与桌面之间。对方用拇指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,一偏头就吻住她。

可她还是尝到了信长嘴里的血腥味。

这是很短暂的一个吻,信长放开她,什么也没说,拎起包离开了房间。

总司呆呆地站在原地,眼前仿佛仍残留着她眼底倔强的一抹红。


到底怎样才能快一点长大,十七岁的信长,人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想这个问题。

而每次看见她那种温柔、不会只属于自己的神色,这种渴望就愈发强烈。

她背着包回到自己的家里,推门进入卧室,旧吉他原原本本地靠在墙边。

她到底没有狠下心来。

在吉他的侧面,有一道明显的疤痕,用手指触摸,还能感受到与周边不同的轮廓。那是在买来吉他的第一天,两个人笨手笨脚都想来看,结果一不小心把吉他磕在地上,从此这把很贵的吉他上就多出了一道突兀的伤痕。信长摸着那里的凹陷,忽然感觉胸口闷闷的,一点一点撕扯的疼。

安静的夜,无人的房间,她缓缓地在吉他前蹲下。

生长痛是在夜间袭来,从关节处传来的拉扯、压迫,难以言喻的隐痛,越是在安静的夜晚,就越使人难熬。是过分急切生长的躯体,在还没得到身体的适应之时的成长带来的副作用。

既然如此,那么自胸口传来的钝痛一定也可以归为生长痛。

那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,不是胸膛里脏器受损,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受,类似于臆想。

臆想,她最恨臆想,不切实际的幻想一点意义都没有,可是那种臆想的生长痛又真的一点点撕扯她的痛觉神经。

它好像填满了整颗心脏,如血液一般流经沟沟壑壑,只要戳破指尖,就渗出一颗滚烫的热血,一落地就生根发芽。


“喂,你也忘记该怎么关门了吗?”

她抬头,总司站在门口。她后知后觉地想起,刚刚回家时心急,好像真的没有关门。

信长猛地站起,甚至顾不上因起得太急轻微的眩晕。

“你不怕我又像刚才那样?”

总司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吉他,答非所问:

“原来没有卖掉啊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
“我们交往吧。”

她说。人生第一次,鼓起了告白的勇气。

她看见信长眼中倒映的灯光晃动了一下,然后她像是受惊了那样,傻傻地望着自己。

总司继续说:

“我想过了,我也是喜欢阿信的。渣男我已经踹开了,你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
她顿了顿,又郑重地补充道:

“我应该,在这之前就喜欢上阿信了。”

说完她自觉羞赧,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她听见信长尽管隐忍但仍急促的呼吸,对方一反常态磕磕绊绊地说不清话,于是闭上嘴,用她那只没受伤的右手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脸颊。

她伸手,扶着那只手让她掌心贴合自己的面庞。

“你真的这样想吗?”

“嗯。”

信长不再说话,扶着她的脸,又一次吻了她。她不可避免地在接吻时回忆起那个前男友,一想到那样的人竟然也与总司做过同样的事,她心中便生出一种类似于较劲的不悦。这个吻被托得很冗长,开始只是亲昵地磨蹭嘴唇,后来就渐渐深入,唇舌相抵。旖旎的空气让人淡忘先前不愉快的种种,亲吻间漏出一两声不知是谁的满足的轻哼。总司微微退出了些,打算换口气继续承受对方热切的吻,然而忽然间却听她倒吸了口气。

“怎、怎么了?”

信长皱着眉,表情有点难看。

“你碰到我嘴里的伤口了。”

“啊······抱歉。”

两人尴尬地陷入沉默。但不一会儿,又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,吃吃地笑了起来。


结果这一晚,两人还是睡在了一起。

洗过澡,将眼泪与过往的难过通通洗掉,她们一身清爽,亲密地拥抱彼此。


“你手不是受伤了吗·····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?”

不安分的年下者仍然固执己见,明明自己也紧张得不行,还强自镇定地安抚着恋人。

“受伤的是左手······没关系。”

总司无奈,但拿她没办法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,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,她决定再一次纵容对方。

长夜方始,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供她们温存。

······不,不对。

她摇摇头,否定了自己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阿信,”总司说,好像要确认她真切地在自己面前,她又说了一遍:“阿信。”

情动时的汗水惹人眼迷,她沉醉不已。

“你说我总在前面······”

长夜结束后,等待她们的还有很多。她们选择的,一定不是一条轻松的路。

七年的时差仍然像一道裂隙横亘在两人之间,如果只是信长追逐的话,是没办法赶上的。

她仰头,在信长唇上温柔一吻。


“我停下来等你一起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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